时间一晃就到了2021年初,这世道让很多事与人都变得难上加难。静雅思听项目面临着越来越多短期与长期的困境,我与团队穷尽了各种可能的努力,最终还是解困无术,网站的服务在大致在十天内会彻底关闭,静雅思听能撑到今天,也属不易。在这个时间点,我代表静雅思听团队向用户,向所有帮助与关心过我们的人,向所有的合作者道个谢,道个别,说声珍重。在以前,项目在进行中,有些话我还是有所顾忌的。在这个告别时刻,我自己憋在心里的一些想法,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更多地说说我个人的一些感受:
创业得失
通常上看静雅思听是不成功的,充满了遗憾
整个项目历经14年,“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捧着金饭碗要饭”,用户规模不大,始终亏损,内容规模有限,软件用户的使用感受不好,投资人没有回报,股东没有赚到钱,团队没有很好的收益,给作者分成的收益有限,版权的问题也没有最终解决,最后各方面的资源无以为继,走到了要关门的地步。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从商业的角度上看,静雅思听是失败的。
站在今天的时间点上,我去回顾与总结商业失败的原因,自然包含主观与客观的很多因素,但我认为最核心的一点是:我一直偏执的理念与中国互联网商业的基本逻辑是背离的。在中国的互联网商业中, 流量与快是核心的两点,要想成功,你最好用新奇的理念与服务,快速打动市场,快速营销与获客,将流量用户做上来,再在资本市场上融资,再在更大规模上复制过去的成功,达到垄断或上市。如果你懂得这一套,并且在一个行业新兴时就介入,并玩好这一套,多半你会较快看起来比较成功的。
但是如果你信奉的是,我静下来做内功 ,将产品与内容做得扎实,非常好,不断积累口碑与用户,然后慢慢熬出成功与伟大, 那现实会好好教育你,这是行不通的。持续这么做的成本是非常巨大的,而匠心产品,尤其是互联网的服务或内容上,(相对于通过营销制造概念可以获得的客户数量)认可你的用户的数量是有限的,每个人可以真实为你贡献的收入也是非常有限的。而靠速度与流量先做出规模的竞争者,它不仅能部分拉走你潜在的用户,抢夺优秀的内容与版权,而且吸引走这个行业更多的资源与资本。它可以不如你好,但是它会让你慢慢窒息,慢慢耗尽资源而亡。
落实到有声读物这个领域, 我将静雅思听一直定位在人文通识教育上,我认为国人非常缺少与需要这一块,它对国人可以有长久深刻的价值,让人成长 思辨,变得更成熟,有思考力,拥有更大的底层能力。但它表现不出刚需,无法速成。声称“任何一本书(哪怕它非常好)对任何人,针对任何具体的目标,承诺任何时限,可以给你带来立竿见影的好处,以至于值得甚至 要求你马上付钱”的宣传,在我看来都是一种话术或骗钱手段,这好象是这个行业赚钱的基本逻辑,但是在静雅思听看来,既不对,也做不出来。
我偏执地相信,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精力与资源放在精心做好内容品质上,懂你的用户,会越加喜欢与珍惜你的服务 ,会持续忠实为你贡献收入,帮你宣传。只要熬过一定的年头,这样的用户积累到一定地步,先前的苦难会成为后面成功的基石。这样的用户确实有,也越来越多,现在静雅思听的很多用户就是这样在支持着我们。以前项目面临 各种困难,我都认为方向 是正确的,只是年头还没熬到,我再坚持 ,会成功的。
但走到今天 ,我不那么确信了,这样的用户有,但是非常有限,其规模与利润贡献能力,不足以长久支撑这样一个项目生存变强变大。验证这一点,我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了。而且放眼看看中国互联网的历史,各行各业,有哪个是通过精心做品质内容,最后走向商业成功的?!
在商业上,为用户制造焦虑 ,利用人性弱点,让用户为营销为概念买单,将图书与某种身份挂钩,成套高价卖给用户,哪怕他们从来不看, 这些才能有商业上的成功与先机,真正让用户成长的,其实是用户自己的用心与思考,不需要花很多的钱,所以静雅思听的商业逻辑,在中国是很难走通的(如果不是不可能)。
一句话,纯粹做非刚需的精品内容,在中国互联网,很难有活路。我曾经执拗地想推翻这一点,但我过去 的经历反证了这一点。
需要认真地说明一下:每个人看世界 都有他自己主观的一面,片面的一面,以上只代表我个人对核心逻辑的一点看法。其实我必须承认 ,在这些年里,由于我个人能力与认知上的问题,管理上的问题,都产生过很多我认识到(也一定有我现在还不自知的)错误与损失,这些也同样影响着静雅思听取得更大的成功。对此,我毫无逃避与推卸之意。
可以自省与总结的事实在太多了,这不是这个告别文章的主题 ,在此不再多谈了。
静雅思听有很多“得”,是真实的,让人欣慰的
在商业上,静雅思听是不成功的。
但今天,每当我回顾那过去近十五年,我为之奋斗并贡献一切的静雅思听事业,我实实在在也感受到,她有很多的“得”在其中,我为此欣慰与自豪。
首先,我真的是做成了一件事,今天的她远比我的初心做得更长久,更丰满,更有内涵。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是2006年的夏天,我抑制不住的一个想法是:应该有一个网站,她能将那些让人变得智慧与思辨,让人变得真实善良,有趣的见识,有见地的有思想的东西,亲切服务地直接讲给我。它应该象我的良师益友一样,只关注我的成长与幸福,没有任何功利与私心。
这就是我的初心,也成为后来十几年我从来没有改变的对静雅思听的底层要求,静雅思听也始终保持着这样的本色,直到关门的那一天。
今天来看静雅思听,它的品质,规模,对人对社会的影响 ,远超我当时的想象:
我们已经形成了非常明确清晰的选书逻辑与标准,并以此精选了2500本我们认为最好的人文好书,都经过专业的播音与后期制作;
在这十几年中, 我们启发,教育了很多本来优秀的人,变得更智慧,正直,善良,思辨,带给他们的快乐、能力与幸福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是一生的功德;
我们按内容品质精选出来的书,并不是时尚作品,大多数是重要人文领域最经典或最好的,经得起时间沉淀的,值得大家长久收藏,留给自己儿女的;这些音频累积有两万多个小时,一天听一小时,可以听55年。静雅思听网站关闭了,这些音频早已以各种方式,长久留存在用户的硬盘与播放器,只要它的内容价值不枯萎,它的声音会永远传扬;
我们倡导的好人文阅读的理念,已经成为很多听友的能力,没有静雅思听,他们一样有自己的方法与眼光,在以后的岁月中选到真正的好书,滋养自己一生,并影响身边的人。
其次,十几年的创业 ,塑造了团队,没让他们发财,但给大家创造了一个专注读书学习,同事之间信任友爱,从不加班,充满人文关怀与对人尊重的工作环境 ,养家糊口,养育儿女。这不是多大的功绩,但也算一种欣慰吧。
而我感受最深的是静雅思听对我思想与性格上的影响。
在这个为大家挑好书的过程中,天天与好书及优秀的编辑为伍,相比于过去的自己,我发现我长进很多:我了解很多领域的常识与通识,很多事有非常好的理解力与思辨能力,看人看书看社会,更清楚 更切中要害。人比以前更淡定,沉静,能理解的事很多很快,能接受的事更多。很多领域的知识与道理 ,都能融汇贯通,敢于决策 ,更加了解自己,承认并接受自己。对世界有更多的好奇,兴趣广泛 ,更容易让自己在简简单单的生活中找到开心与快乐。一句话:静雅思听让我对幸福的感知力与获取能力大大增强,我已收益很多,并将获益余生。
谈谈版权
静雅思听做的是人文智慧听书,这本身就隐含着“德行与正直”。从我们立志要为听友做好内容那天开始,我们就定下了几个基本原则:努力挑好书,尊重并解决版权,可持续发展。创业伊始,我们无钱无名无流量,我们无钱预付或买版权,最后只能尝试创建一套自己的版权逻辑,就是我们挑出好书并出资找专业的播音制作成精良的有声读物,然后找文字作者,跟他们谈好分成,我们去推广运营,承担所有的经营风险,定期与作者分成结算。
静雅思听是2011年开始向用户收费的,在收用户第一分钱之前,在自身IT开发能力很弱的情况下,我们就建立并运营起一套完整的版权体系,签约作者可以上平台看到自己的下载量与分成收入,每季度我们都会主动与作者结算。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2019年底。这就是我们的版权逻辑与实践。
我坚定地认为我们的版权逻辑有法理与道义上的合理性:我们以自己的眼光与标准帮用户挑出好书,我们自费做成专业的精良有声读物;我们开发软件,我们推广运营,我们为用户提供服务与价值,我们创收,为自己也为作者或版权方。我们创造了额外的价值并分享收益。
在实际工作中,我们也得到了文字作者的支持与拥护,很多作者赞赏我们的选书理念 ,开拓新市场的实践及主动对版权的尊重与落实,在2016年以前,我们曾经有很高的版权签约率,我们认为只要我们的业务收入与用户能持续增长 ,为文字作者创造更多甚至 最多的收入,我们就会最终解决版权的问题。一个品质高,版权扎实,用户喜欢,收入高涨的静雅思听,一定会做强做大的。
我们虽然一直在认真 对待版权的问题,但是我们却很少公开谈论我们的版权问题,因为我们知道 ,在任何时刻,我们在版权上都是有瑕疵的。尤其是在2015年以后,为了给用户更多更好的内容,为了业务上有一个质的提高,我们既要挑最好的书(只看质量),又要保持每天一本的上线速度,就造成了版权签约部门的同事,总有相当一部分书存在着先上线,再去找作者谈版权的情况 ,也必然在法律上会有一段危险期。用户在前端享受的服务是挺爽的,但经营者的工作与风险其实是巨大的。所幸 ,多数我们主动找到的作者,都给了我们支持与理解,与我们签约了。如果我们找到作者,作者不愿意接受这种合作,我们会将过去 产生的收入结算给作者,并在作者的要求下立刻下线。
但大致从2016年以后,随着市场与竞争的一些因素介入,我们的版权体系开始出现问题,然后是恶化,最后是崩溃:
- 我们与作者的签约,一直本着为作者额外增值,所以我们要求的版权都不排他。作者只要允许授权我们就可以,他还有权授予别人。因为我们有信心,我们做的用户更喜欢,更能创收。但这留下的隐患渐渐 变成了大麻烦。当这些好书的有声读物越来越受欢迎,竞争者就会找到作者,通过预支费用,或更大的收益,签排他协议,结果让我们曾经已经签约的版权变成失效。而且有的内容,篇幅非常长,我们花了很大的费用与精力做好的有声读物不得不下线。
- 我们自己在开拓用户与收入上的能力不强,软件也做得不好,收入没有快速增长,自然给作者创造的分成收入也不高,慢慢让很多作者不再续约。
- 随着有声书,听书被越来越多的用户接受,很多竞争平台加入进来,有资本,会用各种手段吸引用户,做大流量,反过来对我们的版权基础的蚕食越来越严重。
- 到2018年下半年,我们新签版权合同就很少了,网站整体的签约率就低到了危险的地步。
静雅思听虽然从本意上一直认真做版权,但从业务不能快速增长 ,不能快速融资,不能吸引作者跟我们签约那一刻开始,就在走向系统的崩溃。这种宿命与无奈,反过来也验证了我前面所说的,互联网的主逻辑会消灭那些匠心做事的。一定要制造概念“知识付费”,一定要会营销,一定要与功利挂钩,一定要弄课程,一定要包装老师,最重要的给你的服务要看起来值 ,而不管它是不是真有价值。这种事,我既学不来,更不想做。
最后压垮我们的一根草,也是版权问题。我们因为一些选书,被版权方告上了法庭,有的在审,有的快判了。
这些事,用户可能感知不明显,但是对于我们,无论是经营上,道义上,都内心极为痛苦。最君子,正直,不为钱财,专注为用户创造价值,清苦十几年的人,被别人称为侵权者,还法院判为败诉者,金钱,道义上都是失败者。没有物质回报,我们认了,辛苦点,我们认了,只要还有用户喜欢,还有人认可我们在创造 价值,最后连干净的羽毛都不给了,给的是满身不尽的污名。这个我承受不了了,也不想再承受了。
我与我的团队,连带我的投资人与股东 ,我们为这个事业能贡献的太多了,真的是一步再也走不动了。。。。。。
2020年7月31日,我们全体骨干团队经过两天的线上沟通与讨论,以投票的方式,最终决定,不再以过去的方式继续静雅思听了,转让它,或关闭它。
网站关闭清算时,相当一部分的债务可能是版权的败诉赔偿。
静雅思听在版权上是真诚的,道义上是清白的,我们网站上两万多小时的音频,每一分钟 ,都是我们请专业播音自费录制的,我们给所有的播音付款从无拖欠,几乎是每月一号就将上月的所有费用结清。因为我们尊重播音的劳动,这些播音不是我们的全职员工 ,但我们早将这些播音看成是我们的伙伴与兄弟,我们为与他们一起奋斗这些年而自豪 ,也为不能继续给他们这个机会与舞台感到遗憾。我本人一直有个心愿,多数的播音,合作十几年,我都没有见过,以后有机会游历各地时,方便时,我会去一一拜访:有益、小新、文月,阑珊,阿珂小胖,越泽······
累计我们所有音频的录音制作费用也好几百万元。
为了保证配乐的合法性,早在2012年左右 ,我们就出钱请专门的音乐人为静雅思听的配乐谱过一批曲子,以便我们能反复使用。我今天不告诉大家,恐怕没有外人会知道 。
再说个小插曲:最近一年,有个潜在的投资人在跟我谈项目投资或收购时,跟我说,老谢,你知道吧,你们大多数内容,我在网上几十元就能搞到。我跟他说,我知道 ,但只当不知······ 天知道 ,盗版本身给静雅思听造成了多少损失?!在中国,你选择做静雅思听,就忘记这事吧·······
静雅思听的命运早已注定!
深深致谢
静雅思听的事业,我只是领头人,是许许多多人的帮助 ,理解,心血,贡献,才凝结成今天的静雅思听,我需要衷心感谢的人很多:
首先感谢我们的用户,你们是衣食父母,帮助养活这个网站;你们的认可肯定,帮助我们坚定自己的方向;你们的进步与收益,给了我们过去奋斗的意义;
同时感谢团队,一起风风雨雨走过十年,给我最直接的支持,扛下最多的磨难,留给我一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再多语言的描述都是苍白的,我不在这里多言,我们是一生的好友。
以下几位是我以前很少讲,但在今天务必要借这个机会重点感谢的人:
首先感谢我们的两位投资人。
第一位投资人,是一位广东的商人,他叫林伟东,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从事传统行业的,是我们的天使投资人,2010年开始陆续投资了几百万元给静雅思听。因为他,静雅思听才开始有正式员工,有办公室,各方面才开始走向正规化,才开始能外包做软件。
他一直热爱与认可静雅思听,总是热情地介绍这个服务给身边的朋友,经常跟我讲起来又听了哪本书,好在哪里。
第二位投资人是蓝汛通信,他的创始人叫王松(我一直尊称他王总)。在王总的主导下,蓝汛2014年投资了静雅思听几百万元。这笔投资使静雅思听的业务在2014年有一个质的提高:建立了高水平的编辑队伍并将图书 的更新速度提高到每天一本;第一次拥有了完整统一的技术平台体系。
两位投资人累计投资静雅思听千万元,认可我们的理念与业务方向,从不干涉我们的业务,团队需要帮助,他们有求必应。是这些资源,让静雅思听在持续亏损中,还能不断创新与改进自己的服务,保持服务品质。用户在很长时间里,能以很少的费用,得到物超所值的服务 ,背后有投资人长期真金白银的支撑与付出。我为静雅思听没能为投资带来应该有的回报表示深深的歉意,也代表团队与用户,向两位投资人表达浓浓的敬意与感激。
你们对静雅思听及我的信任与付出,我铭记一生,感谢一生!
同时,我感谢很多支持我们的作者。
静雅思听一心将人文好书做成有声读物,挑最好的书,却没能力预支版权费用。我们有认真的版权分成机制,但是我们收益的能力又非常有限。很多作者认可我们的真诚,也理解我们的困境,方便的就与我们正式签约,不方便的情况下,口头允许我们使用他们的作品,帮我们协调与相关版权方的授权。没有他们的默许与支持,我们是无法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为用户提供了那么多的好书的。
在这里我真的特别想将那些让我感激的名字列出来,但为了避免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在这里统一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的名字,你们的好意,我都铭记在心:你们不仅写出了很多伟大优秀的作品,更为这些好书的传扬,为静雅思听开了绿灯,谢谢你们。
同时,感谢我们的软件开发伙伴。
从2018年到现在的整个软件平台,是我们最后一任软件开发团队开发的,是静雅思听历史上外包质量最好,合作最顺畅的团队。如果静雅思听早几年遇到这去队伍,或许我们不至于走到今天,会避开很多弯路。由于我们经营财务状况恶化,这么好的团队,我们反而拖欠了几十万外包项目的尾款,对此我们充满了歉意。即使如此,在所有事关用户使用的关键时刻,哪怕是外包合同之外的事情(例如2020年初苹果APP强制更换支付方式的改造)我们的外包伙伴都能帮助我们负责地解决好这些问题,在此我代表静雅思听及用户,深深感谢,深深致敬。这样专注为用户服务的公司,最终一定会得到市场与用户的回报的。我庆幸选择了你们。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家人。
其实我是一个羞于向至亲之人表达感情的人,但必须为你们十几年的付出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母亲一向以我为骄傲,当初2006年我决定创业做静雅思听的事业之时,老妈看不懂我做的到底是什么,但她支持,她就告诉我两点:一,一定要做教人学好向善的事;二,将来发达了,一定不要亏待跟你一起苦过来的兄弟们。公司2007年成立之初,也正是老妈做眼底大手术的时间 ,我主要精力都在项目上,顶多是个陪上医院的司机,心思没在老妈身上。此后不久,老妈病亡,我的内疚永远无法释怀。下葬那天,我将当时我认为静雅思听最后的内容刻录在一张光盘里一起随葬,也从那时起,我也将做好静雅思听当成某种怀念母亲的方式。
父亲在老家身体还算硬朗,我这些年除了偶尔给老爸买点东西,经济上他基本靠自己的退休金生活,陪他的日子也极有限。这几年他知我这创业艰难,每次与他通电话,他啰嗦得最多的就是两点:一,他身体挺好,钱够花,不用担心他;二,这世界,要经得起失败,莫以成败论英雄,你别思想上走极端,云云。感谢上天给我这样好的父母 ,让我有机会能为自己的理想,为别人多做点事情。
做静雅思听是我的情怀与理想,但为此最直接承担压力与结果的是我的夫人。创业前我是家里的收入大头,为筹集创业的启动资金,我们卖了北京二环边上的婚房;创业前三年,只有付出没有一分个人收入;近三年,我又没有一分收入,中间几年收入从来没有超过过几千元。她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而且一撑就是十几年。渐渐地,出去吃饭,消费,去超市购物,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老婆买单。老婆嘴上时不时是有抱怨的,但作为财税方面的专业人士,每次静雅思听需要这方面帮助的时候 ,她从来都是认真负责,尽心尽力帮助解决问题。每当听到身边有朋友喜欢夸奖静雅思听的时候 ,她又总是很自豪与享受。近两年,眼见着静雅思听状况在恶化,她一方面要我理性地处理结果,又常跟我玩笑着说“没事,我养你”。我现在看夫人,除了喜爱,还多了许多的敬重与感激。
静雅思听带给我的家人是实实在在的压力,我很惭愧没有将她做到商业上的成功,但我一定要在这里向他们深深致谢,没有你们真正的理解与务实的支撑,我可能无法将静雅思听持续那么久,感谢你们的付出。
美好回忆
创业十几年,有很多艰辛,但同时也有很多难忘的快乐时光,美好的回忆,有两组幸福的记忆,让我印象深刻。
去首图挑书
大致是2011至2013年间,那时基本上每两周,我会开着我的捷达车,带着我们所有的编辑,去北京东南三环的首都图书馆去挑好书。五个人,每人一个图书证,每个证每次能外借十本书。每次我们一起从公司出发,开车大致十点到,大致约定十二点半在大厅会面集合,然后大家分散到图书馆各层,去挑选自己认为的好书,就这样在图书馆中泡着。等到集合的时候,每个人抱着一堆书,象战利品一样,装在各自带的书包或袋子中,最后装满我捷达的后备箱。
我开车带大家回公司的路上,我们会找一家餐馆,大家开心来顿午饭犒劳自己一下,吃的最多的是麻辣牛蛙。下午到了公司,将所有的书堆在桌子上,然后分赃给各个编辑去阅读 ,整理,也顺便讨论一下,哪些书值得读,好在哪里。
这是我们2014年融资前选书的主要来源。
每次去首图选书,都象我们团队的出游,开心 ,难忘。后来经过两年多的不停筛选,我们发现再以这样的方式从首图选好书,变得越来越难了,而且一些新上的好书,首图的补充速度很慢,越来越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到2014年再融资后,我们就不再用这样的方式,这种选书的日子永远成为美好的回忆了。
开选书会
2014年融资前后,我们对编辑部进行了一次人员大调整,主要是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更有思想与见识的编辑部,才能保证静雅思听的选书质量不断提高。新队伍组建以后,既为监督保证选书的质量,也为相互交流 学习与提高 ,我们建立了选书会制度。每周五,我必列席,总编主持,所有的编辑将自己本周,精选出来的好书,向大家做介绍:书讲了些什么,在同类书中好在哪里,有哪些问题,值得推荐的理由,然后大家对此可以进行交流。
虽然这个会目标是明确的,但由于静雅思听选书要求质量高,但内容范围鼓励广而杂,每个编辑的兴趣点与长处各不相同,五六个编辑带来的好书,五花八门,所以开起来,整个就是一个人文杂谈会。大家听每个编辑介绍书时,会有疑问,有交流,有争辩,会议有趣,发散,大家享受于知识与思辨的快乐,人文思想的交流与碰撞,经常一开就三四个小时,感觉时间一晃就到下班了。无论是从工作的重要性,还是个人的兴趣爱好,对于我而言,这都象我每周的节日,思想的盛宴,每周五,一到中午,我就已经进入到周末的模式,那是我那几年静雅思听工作中最快乐的时光,一转眼,这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回忆了。
十几年美好的回忆,难忘的片断有很多,偶尔工作中我也留下过一些照片,以前我们刻意低调,但现在我选出几张照片,按时间顺序,加上简短的说明,与团队一起回顾一下我们的创业历程,也让听友们跟我们一起感受一下那些片断。
(这些照片大家可以到“静雅思听”公众号2021年1月13日的文章上看)
静雅思听要关门了,还有没有未来?
有可能,但不容易。静雅思听项目停止了,但是静雅思听的理念在,品牌在,骨干团队的人在,并相互信任,潜在用户在,将来谁真的有热情,有资源想复兴静雅思听,来找我们,说服我们能克服曾经的困难,或许静雅思听还能再启动。毕竟任何事业,人是最重要的因素。
给大家留一个邮箱,justing.service@163.com ,这个客服邮箱我本人会一直保留着,以后想找我或我们团队的人或机会,都可以发到这里,我会及时看,必要的我会回,联系永远不断。考虑过是否建立一个微信群,但真的担心自己可能会怠慢无法及时回复静雅思听的听友的安慰与鼓励,就决定还是有一个肯定能联系上的邮箱更适当些。
至于我自己,等静雅思听收尾关闭了,我感觉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些,可以相对更自由地安排我自己的事业与生活。
事业上,我可能会加入一个很棒的IT团队,主营大数据与企业数字化运营、数据治理,有这方面需求与合作机会的,欢迎来找我,也算助我在新领域站稳脚跟。
经过多年静雅思听人文精神的熏陶,我现在很会自乐其乐,读人文杂书,打羽毛球,追美剧,玩PS游戏,每年自驾或出国旅游,涨见识,善思辨,追求内在美的东西,荷包虽瘪,但精神富足,这就是静雅思听给我后半生的财富。
还有个心愿,估计不久我会去实现它。静雅思听里有本书叫《文化不苦旅》,讲述的是作者马伯庸先生,作为一个三国与诸葛亮迷,约上几个好友,从成都出发,自驾到汉中,关中当初诸葛亮北伐最著名的战场与古迹,缅怀古人,游览山川。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文章 ,我就知道,这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听郭建龙先生讲的中国军事密码,更知道了中国古代一些有重要地理与军事价值的山川河口,听了朱幼棣先生的《后望书》,知道我们有那许多正在消失的遗迹,我就决心 ,自己要去走走看看。
每个人是自己经历所塑造的,静雅思听作为一个创业项目或公司,行将终结,但是她永远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爱静雅思听,别了,静雅思听!
创始人:老谢
2021年1月13日
原创文章,作者:创业百花谷,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liuwanlan.com/share/1830